在盖亚拉的一条主要商业街上，极端组织“伊斯兰国”告诫人们要穿衣得体、规范行为的标语被伊拉克政府吹捧民族主义和团结的潦草涂鸦覆盖。

盖亚拉位于摩苏尔的南部，是伊拉克的石油重镇，还有一座全国第三大空军基地。今年8月，伊拉克政府军赶走了驻扎在盖亚拉的恐怖分子，为收复伊拉克第二大城市、“伊斯兰国”的大本营摩苏尔吹响了号角。

本以为驱逐了“伊斯兰国”就意味着和平的好日子要到来了，但残酷战争的后遗症并不会随着敌人被消灭而消失。战争里没有真正的胜利者，对饱受战乱的盖亚拉居民来说，赶走“伊斯兰国”还不是真正的胜利。

“公认的”恐怖分子

一间被毁坏的民居墙上，写着阿拉伯语的“血债血偿”。邻居说，这房子原来的主人2014年加入了“伊斯兰国”。角落里还有很多辱骂人的污言秽语。

住在附近的穆罕默德·夏科说，“伊斯兰国”被赶出盖亚拉的几周后，来自当地的士兵和警察将房子夷为平地。

被毁坏的“伊斯兰国”士兵的房子，墙上用阿拉伯语写着“血债血偿”（法新社图片 Marko Drobnjakovic摄）

“我们知道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，但对我们来说，这就是正义。”25岁的夏科说。

房子的主人是“公认的”“伊斯兰国”的战士，夏科虽然从没见过这位公认的恐怖分子犯过什么罪行，但“收复盖亚拉后，他就举家逃往摩苏尔。”

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炫耀他手中的录像。录像中，人们虐待着几具“伊斯兰国”士兵的尸体， 录像中，孩子们也对着尸体拳打脚踢。

变成了黑色的羊

阿拉·侯赛因的家在盖亚拉的边上。离家的不远处是几口火光冲天的油井，从6月开始一直烧到现在。

收复盖亚拉的战争开始时，“伊斯兰国”就点燃了几口油井，希望厚重的黑烟能够挡住轰炸机的视线。但到了8月末，“伊斯兰国”眼见大势已去，在逃往摩苏尔前，就索性点燃了所有油井。

侯赛因房子的周围都弥漫着滚滚浓烟，被污染了的云开始往下滴答黑色的油滴。她的花园被粘粘的油污覆盖了，好几棵果树都死了，在附近吃草的羊和牛也变成了黑色。

侯赛因说，每隔几天，消防队就会用水或沙子灭火，但火势却没有一点缓解。

正在休息的消防员 （法新社 图片 Marko Drobnjakovic摄）

“这是解放了吗？我们还没有尝到一点自由的味道。”她说。“我们的政府在哪？我们没有政府。”

无处安放的尸体

在盖亚拉镇中心唯一一所正常运行的医院里，医生阿哈姆德正在透过手机发出的光给病人治疗。

医院里能源紧缺，发电机每天只能工作三个小时。

当10月17日摩苏尔战役打响后，阿哈姆德所工作的医院死亡人数剧增，没有抢救过来的人要立即掩埋，因为没有足够的冰柜存放尸体。

医院大厅里，一个指示牌上写着“无法开具出生证明”的字样。

“卫生部还没有给我们派发证明表格。”阿哈姆德说。“我们现在只能先自己做记录。”

清真寺变成的监狱

位于巴格达的伊拉克政府向盖亚拉派来了情报官员，协助筛查与“伊斯兰国”有关的人。一座清真寺变成了监狱，附近的办公楼成了审讯室。
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说，不像那些报复性的打砸抢，他们的工作是合法的。

检查站的官员正在确认男子的身份（法新社 图片 Marko Drobnjakovic摄）

“这比报复行为好多了。”一位情报员说。“被拘留的犯人起码是安全的，法律会保护他们。”

自摩苏尔战役开始后，有数千人被逮捕，其中好几百人被正式逮捕并被遣往巴格达。

但有人并不认可政府的做法，伊拉克政府军也没有得到人们的信任。

在“伊斯兰国”占上风的时候，有很多政府军却弃营逃跑。政府不顾警告，无视“伊斯兰国”的崛起，导致了摩苏尔陷落。

“是政府先把我们出卖给了‘达伊沙’”。侯赛因说，用阿拉伯语的缩写“达伊沙（Daesh）”指代“伊斯兰国”。

“现在，他们竟然要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！”侯赛因咒骂着政府和“伊斯兰国”。

中东在战争的泥潭里苦苦挣扎了几十年，伊拉克人民经历了太多痛苦，如今“伊斯兰国”正在节节败退，是时候结束苦难了。

“伊斯兰国”被赶跑了，得以喘息的盖亚拉要怎么恢复正常的生活？战争没那么容易结束，生活在胜利“阴影”的盖亚拉仅仅迈出了重建家园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