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着首尔北部驱车半个小时，从围着铁丝网的高速公路上，能望见两座购物广场，有几个体育场加起来那么大的规模。在旁边不远处，就是朝韩两国交界处的非军事区，由重兵把守。

两个购物广场位于韩国城市坡州。这座城市是进入南北双方“共同警卫区域”板门店的入口，就是朝鲜停战协定签署地。在当时还能说得上话的两国，现在已经停止了对话。

“童话故事在坡州成真”——这是坡州旅游发展局为吸引观光客而制定的标语。在朝鲜战争期间，经历了多场惨烈战斗的坡州，曾是现实世界里的地狱。韩国唯一一个“敌人公墓”就在坡州，埋葬着中国志愿军烈士和朝鲜军人。

不忘记历史，但不提及战争

这一段战争历史并没有被忘记。

乐天名牌折扣购物中心楼顶的瞭望台，设有望远镜，能眺望到临津江那边的朝鲜，成了一处旅游景点。

人们在商场楼顶的瞭望台瞭望朝鲜

除了一点战争遗留下的印记，这座城市并没有因为在朝韩交界处而人心惶惶，而是一座文化艺术氛围浓厚的旅游胜地。

除了眺望台，还配备电影院、小火车的乐天名牌折扣购物中心，宣扬的是欢乐和休闲。

在新世界名牌折扣购物中心里，十几个孩子在商场里的喷泉旁边又蹦又叫，躲避酷暑。

距离商场几公里处，有一座按照法国普罗旺斯风格搭建的小村庄，其中餐厅、面包店和服饰店都装点的像童话书里的一样。

位于坡州的旅游景点“小法兰西”

在匹诺曹博物馆里，孩子们能制作属于自己的木偶。

在山葡萄农园里，大人们能品尝到用山葡萄酿造的红酒。

7月4日美国国庆节当天，朝鲜声称成功发射洲际导弹，促使美国轰炸机本月和韩国部队在坡州附近进行了罕见的实弹演习。仍处于战争状态的两国，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发战争，但紧张气氛没有波及坡州。

无视朝鲜威胁

41岁的白领金先生来自首尔，带着4岁的儿子来普罗旺斯村旅游。金先生说，他没有觉得越靠近边境就越危险。

“如果朝鲜愿意，他们肯定会向着更远的地方发射导弹。我很喜欢坡州，还会再来。”金先生说。

位于坡州的名牌折扣购物中心

即使在附近的联合国军军事基地柏尼法斯营，也是一片祥和景象。营地还拥有一个三面被地雷区包围着的高尔夫球场。地雷是战争期间遗留的，曾有一次因高尔夫球误击而导致地雷被引爆。

韩国人好像已经习惯了朝鲜的威胁，即使有10,000门大炮对着首尔，能够随时“将首尔变成一片火海”，“让青瓦台灰飞烟灭”。

朝鲜网站发布模拟摧毁美航母视频

来自首尔的30岁游戏制作人朴哲民认为，朝鲜空洞的威胁没有任何价值。

“朝鲜只是在做做样子。如果把首尔变成火海，朝鲜得不偿失。”朴哲民正在和女朋友在新世界名牌折扣购物中心，挑选她的生日礼物。

趁机发展旅游业

2000年前后，韩国当时的自由派政府提出所谓的“阳光政策”，主张和平处理南北分裂对立的局面。

也是从这时，坡州开始发展关于朝鲜的旅游业。国内外游客开始涌向板门店，在韩国境内张望面无表情的朝鲜士兵，参观挖出的朝鲜地下通道，眺望临津江上的自由之桥——停战后，两国在桥上交换了战俘。

游客在临津阁拍照

2011年，乐天和新世界两座品牌折扣购物中心建成，让当地的旅游业一飞冲天。去年，两座购物中心接待游客1,200万人，远超首尔人口数（1,000万人）。

但就在购物中心建成后不久，朝鲜当时的新任领导人金正恩开始加紧核武器试验。

“核试验并没有打消游客的积极性。朝鲜的威胁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，尽管这么说会让人觉得难过。”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坡州旅游局职员说道。

挂满祈福彩带的铁丝网

淡化战争——政府安抚民众的手段

首尔大学的心理学教授郭金州说，让朝鲜的威胁正常化，是韩国防卫机制的一部分。

“在国外，我会因为朝鲜的威胁而感到紧张；但回到韩国，我就会忘记。”郭教授说。

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买账。其中一位，就是生活在临津江附近村庄的74岁的吴正日，他在后院里挖了个地道。

吴正日在后院挖的地道

上世纪70年代，从朝鲜飞来的子弹打伤了很多吴正日同村的村民，他邻居家的门也被子弹破坏了。

“即使现在，我也不觉得建地道是过时行为。”他带着游客参观地道时说。地道足够大，能容下吴正日一家七口。

“我很担心。怎么能不担心呢？我们在最前线，可能成为战争的受害者。如果朝韩关系恶化，有这个地道能让我安心。”吴正日说。